2013/05/23


I do not have to say anything here,
For 'tis just another short story within the series.
It's about a song,
Yet it's not;
Anyway.


  "Don't you know better? Hearts are breakable. And I think even when you heal, you're never what you were before."
—Cassandra Clare, City of Fallen Angels



  「And I meant it.」她走回他身邊坐下,沒頭沒腦的劈頭就說。

  他的神情看起來極為困惑,彷彿她使用的是他完全無法理解的語言似的。他皺起眉頭,在她剛開始唱歌的時候露出的那種愉快神情已經消失無蹤,取而代之的是近似於痛苦的迷惘,還有一種不知道自己到底該露出什麼表情的不知所措。

  懸掛在天花板上的、閃閃發光的彩色聖誕燈飾是他略帶疑問的眼神中唯一的色彩,她想,她的眼睛也反射著一樣的色澤,只是他可能不會注意到這一點。

  夏天快要來了,一個離聖誕節最遙遠的季節,但是那些聖誕燈飾仍然一動也不動的待在那裡,沒有被取下。無論它存在的目的究竟是什麼,她能理解人們不想把它取下來的心態,如果在所有人把聖誕裝飾收回老舊小角落的時候,他們沒有這麼做,那當某段特定的時間──或許是一個月或兩個月──過去後,還不如一直把它掛在原處,假裝那原本就是自己當初的打算,甚至還能假裝到成功說服自己。

  他拿起冒著冷汗的玻璃杯,但在來得及碰到嘴邊之前,就把它擺回桌上,好像自己忘了把它拿起來的目的是什麼:「I didn't quite... get that.」

  她垂下目光,看著玻璃杯圓形帶有稜角的溼印子:「The lyrics, I meant it.」

  「The part where you don't want to break my heart?」他笑了一下,有點勉強,比那些緊攀在玻璃杯上不想滑落到桌布纖維中的固執水珠還要勉強。


  她沒有回答,因為他知道答案,他也在等待這一刻,等待他們兩個其中一個人說出這句話,或其他任何一句意思一樣的話。然後她先說了,搶先他一步,而他們兩個都輸了。

  她想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感覺,這些轉變是什麼感覺。從手中握有絕對決定權,到任人宰割;從希望對方能滿足自己,到想要滿足對方;從可有可無,到非有不可。她想體驗這些轉變,看看它們和完全相反過來有什麼差別,是比較痛苦,還是比較快樂?還是這樣的比較其實沒有什麼意義?

  她記得的是當初沒有太多個選項,只有要、不要跟維持原狀,而她曾經天真的以為,不要做決定就可以不要負責任,但事實是,只要自己身在其中,就要負全部的責任。

  當初的一切都非常理所當然,每個人都以為符合自己條件越多的人,就越適合自己,但他們不知道的是,人們在訂下條件的時候,不一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。

  她曾經細心的記下他們第一次擁抱、第一次牽手、第一次親吻、第一次共度夜晚的日期,她的腦袋是一個巨型的資料庫,存放了他說過的每一句話、他做過的每一個決定,不管是讓她受傷、還是讓她充滿希望,她都一一記住,因為它們全部都太重要了,她沒有能力遺忘。


  他也曾經讓步,也曾經迎合她、曾經配合她,他試著接受她,也接受自己。但是他的包容有點銳利,會稍微刺傷他包容的一切。他從來都不想為她做自己沒有興趣的事情,他從來不在認錯後改變,他的付出在某種程度上像是工資,她要拿出一點代價才能換到。

  她也獨自哭過,在他不知道的時候,她會躲在沒有人的宿舍裡、或躲在家人已經入睡的房子裡,看著電腦螢幕上一行行閃過的歌詞,覺得胸腔有某個地方空空的,每一句歌詞都掏走一點點東西,但是在副歌到來之前,她永遠來不及發現它不動聲色的攻勢。而在她的淚水體驗自由落體的時候,他以為一切幸福美好。

  然後她才開始真正的感到不舒服,曾經吸引她的一切開始惹她嫌惡,他的親吻、他的撫摸、他的味道、他的習慣,連她的身體都開始反抗他。心理的痛苦搖身一變,成為生理的痛苦,這種痛苦一開始只是癢癢的,她沒有將這種搔癢感放在心上;後來它開始刺痛她的指尖,她皺了皺眉,但是沒有解決;而後它沿著她的手臂爬上她的肩膀,她的抱怨只為她換來了三天的同情;最後它入侵了她的心臟,而她棄守,不再反抗。

  她也想要欺騙自己,把目光放在他認定的幸福美好的某處,她努力想要找回自己痴狂盲目的樣子,只徒勞無功的發現,缺乏了養料,所有的迷戀都會漸漸淡去消失。她拒絕放棄,但每一個階段的嘗試都讓她更加困惑,讓她質疑自己是不是該在過去的某一個階段就做出不同的選擇,她錯過了那麼多機會,那麼多機會。

  「Perhaps we'll get married some day.」他曾經裝作漫不經心的說,她沒有否決他,只是赫然驚覺自己早在他真的說出這句話之前,就已經下定決心不要嫁給他。


  她想要回去,找回那個只有一個單一目標的堅定,找回那種可以燙傷人的熱情,找回那些讓她暈頭轉向的激烈崇拜。她試過倒著走、往後跳,但是時間永遠不會回轉,只是把她更深入的拖向相反的方向,兩倍的速度、兩倍的距離。

  於是她只好退而求其次,說不定時間可以為她暫停,哪怕是一下下也好,她想要呼吸沒有他的空氣,因為他的存在讓她盲目、他的氣味讓她窒息、他的話語讓她頭暈、他的動作讓她疼痛。而她累了,她想要有某種可以暫時不需要忍受這一切的特權。

  或許一直以來,他都在一點一滴的傷害她,在她的狂熱被這些傷害一點一滴的腐蝕掉之後,她才發現,原來她會覺得痛,從極為輕微到無法忍受,她感覺得到。

  但是她該怎麼告訴他?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,或者該說,他沒有犯過什麼新的錯誤,至少他慢慢的進步,而他的成長卻換來她的懲罰,就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公平。但是因為他有了成長就自我懲罰,對她自己好像也不太公平。

  「I just... want to take a break.」她喃喃低語著,甚至不在乎他有沒有聽到這句話,彷彿她只要說出口就達成了自己的義務似的。

  「Then maybe... just maybe,」他低下頭,拆下鑰匙圈上的瑞士刀:「Maybe I can ease the ache.」他把它最尖銳的地方放進她最痛苦的地方,放在正中間,絲毫不差:「And give your heart a break.」

1 則留言:

  1. 最近一直遇到這樣的事情
    好想要知道可以怎麼解決....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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