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/08/12

機會


我非常喜歡極富故事性的歌,
喜歡那些在五分鐘內,
可以用不斷重複的字眼講完的劇情,
儘管這些歌曲無法鉅細靡遺的描繪每一個細節,
但是它提供了最美妙的想像空間,
讓聽音樂的人把所有細節填進旋律線的音符之間,
讓故事可以隨著音樂翩翩起舞。
一直以來,
我都非常希望能以這首歌為題寫個可愛的故事,
So here we go!!! =)

艾若



  "My affections and wishes have not changed, but one word from you will silence me forever. If, however, your feelings have changed, I will have to tell you: you have bewitched me, body and soul, and I love, I love, I love you. I never wish to be parted from you from this day on."
—Mr. Darcy in "Pride and Prejudice"


  「我做不到,」他面無表情的說:「太多了。這種感覺......太多了,我做不到。」然後他轉身離開,輕輕的闔上門,沒有發出一點聲音。如果這是電影場景,我一定會聽到他發動車子的轟隆引擎聲,還有他的車輪壓過碎石的聲響,聽見那些渺小的石塊震耳欲聾的哀嚎聲。但這不是電影,當我靠近窗邊,看向窗外,他已經不見了,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。


  這就是我對他最後的印象,或許該說,我允許他留下的最後印象。

  從那天之後,他並不是沒有試圖聯絡我,只是我不給他任何彌補的機會。他用最粗糙的決定離開了我,為了公平,我也決定用最粗糙的手法面對他後續的努力。

  直到這一天來臨。

  我穿著淡紫色的洋裝,因為對我而言,這是最沒有形狀的顏色,儘管我知道看在其他人眼裡並非如此,但只要我夠相信,我可以像個沒有形體的影子一樣進進出出,就不會被任何人看出破綻。

  深吸了一口氣,我撫平洋裝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皺褶,走進充滿了白色、粉紅色氣球和緞帶的會場。


  「那不是認真的!」他的右手飛上他的前額,挫敗時的一慣動作:「當我說很想揍妳,那只是......天啊,我從來沒想過妳......」他虛弱的結束整個本該氣勢洶洶的句子,搖了搖頭,看向窗外。

  我沒有說什麼,只是走到他身邊,踮起腳尖,將雙臂環上他的頸側,親吻他額前的右手手背。

  他移開右手,將指尖埋進我的髮絲,先是輕柔的撫摸著我的頭皮,而後緊緊握住,逼迫我仰頭:「妳喜歡?」

  我無法出聲,也無法點頭,甚至幾乎無法呼吸。但他開竅的很快,不等我的回答,就低下頭來,咬住我的頸根,用盡全力吸吮著,彷彿想要將我整個人吞噬掉似的。

  於是,我滿足的輕嘆了一口氣,任由他將我啃噬殆盡。



  我像個幽靈一樣飄進富麗堂皇卻沒什麼顯著特色的會場,像個普通小品電影的婚禮場景,忽視在我四周穿梭的大量人群。或許她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,或許她並沒有什麼令我望塵莫及的厲害手段,她只是很平凡,而平凡和單純正是她最吸引他的地方,他自認他的生命中不需要更多麻煩的複雜變數了。

  但我出現在這裡的意義又是什麼?當初,頭也不回的離開我的他,並不是沒有試圖挽救這一段關係,可是我每一次都會將他推開,它們並不是象徵性的拒絕,而是實質性的拒絕。

  或許我是來見證死亡的。當一切儀式完成,教堂的鐘聲除了為這一對白鴿般純潔的愛侶祝賀,也是我和他的愛情終於死亡的喪鐘。我只是想要親眼見到它倒地,然後就此將它埋葬,並暗自希望,從此以後,行屍走肉的它,不會再度無禮的闖進我夢中。

  而我真的會這麼認為,要不是我們就在走廊上撞個正著,我真的會這麼堅信。

  他瞪大雙眼,卻沒有發出聲音,因為隔著一層薄薄的簾幕,可以聽見伴娘們竊竊私語的窸窣聲和輕笑聲,他不會想要驚動到什麼的。

  我試圖開口,打破沉默,卻發現我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,於是我向後退了一步,讓給自己一個轉身的空間,腳跟一轉,頭也不回的離開。

  但他抓住我的上臂,摧毀我任何一絲離開他的企圖,然後收緊右手,將我拖向他身側,推向他身後那一堵厚實的磚牆。他轉身面向我,他的胸膛像一具堅實的鐐銬,將我鎖在牆上,無處可逃:「我應該殺死妳,」他對著我的耳窩吐氣,幾乎要將我燙傷:「這樣妳才能勉強感受到我的痛。」

  我伸手,碰了碰他的胸花,喃喃的說:「或許,你已經殺死我了。」

  「是妳先殺死我的。」他加重了壓在我身上的重量,彷彿如此一來,我就能奇蹟似的被他壓進身體裡面,成為他的一部分,他因而不需要做出任何選擇。或是,或許,我本來就是他的一部分,他只是想要收回原本就屬於他的東西,如此而已。


  他將我壓在他的腿上,力道第一次重到我完全無法掙脫:「妳 是 我 的。」他用重拍來強調每一個從齒縫間被擠出來的字眼:「無論妳說了什麼、做了什麼,就算妳試圖把我推開都一樣,我絕對不會讓妳得逞。」他微微減輕了力道,卻加快了動作,一左一右、極富韻律感的拍打著:「妳搶劫了我的靈魂,就要乖乖待在我身邊,休想帶著它自己逃走。」停下了動作,他輕柔的說:「我知道妳需要它,但我需要──在我身側,呼吸和我一樣的空氣,因為沒有妳,我就吸不到氧氣。」

  我顫抖著,無力的任由他將我拉起,翻身坐在他腿上。我輕輕的呻吟了一聲,音色帶著淡紫色調,沒有形狀的聲音:「我知道了,對不起......」我把臉埋進他的頸窩,讓他緊緊抱住我,哄我入睡。


  「如果妳不想要被我殺死,妳還有機會。」他輕聲的吐出最後一句話,接著便放手,轉身離開,彷彿這場巧遇從未發生。

  手撐著牆,我努力驅散發自體內的詭妙暈眩感,並無聲的儲存這樣的力道,因為我知道,當我依照我們兩人共同的期待,在眾人面前舉直右手站起身來的時候,我也會需要這個能力。

  典禮的樂聲響起,我恍惚的走出空無一人的走廊,像一陣微風一樣將自己吹進禮堂裡的低壓空間。我用沒有形狀的型體接住了他尋索的目光,看著他灼熱的眼神,我幾乎可以聽見幾個小時後,他吹在我耳邊的聲音。

  他會坐在駕駛座,只用左手控制方向盤,右手則伸向坐在副駕駛座的我。我會慵懶的放倒椅背,懶洋洋的透過擋風玻璃的上半部看著藍得不像話的天空,並半邀請似的微微張開雙腿。他會看似專心的直視前方,但把右手伸進我半透明的裙襬內,用粗糙卻溫柔的手指撫摸我的大腿內側。

  等紅燈的時候,他會側過頭來,銜著我的耳垂,用他最溫和的聲音使我坐立難安:「現在,告訴我,是誰壞了我的好事?」

  我知道他一定會這麼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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